时讯:疫情下的纽约诗人冰果：纽约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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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冰果 北美文学家园

文｜冰果

5月18日

茉莉开了

昨天黄昏之后，茉莉安静地开花了！幽香雪白的双层花瓣，蝴蝶翅膀通常轻轻展开，仿佛在枝头小憩的精灵，一眨眼就会飞走，轻盈地没入夜色……

一个头三个大

“固体饮料充当特医奶粉”，导致长时间服用的婴幼儿长成“大头娃娃”——根据家长们的叙述，很明显是无良医商狼狈为奸的恶行，结果轻飘飘地被鉴定为“虚假推广”，开处方的医生被停职一年，商家被罚“退一赔三”。如何赔？退一罐赔三罐？一个头都快喝成两个大了，还不够狠？还想让人家喝成三个大？

朋友们都说我挺善良的，所以我希望这些人阳气旺盛，夜梦吉祥，不然半夜见到啥，真不好说……

以身试毒

川普宣布他已服用hydroxychloroquine （羟氯喹）连续几天了，以预防covid-19。医疗专家之前已经警告过民众不要采用此药治疗新冠病毒，因为疗效并没有得到证实，反而有严重的副作用，可是人家川普就是不！信！邪！

如果他不是为了替药厂做“虚假推广”，必是为了美国人民豁出老命以身试毒。万一带货业绩显著，一批信徒吃出类似“大头娃娃”的效果，是罚他“停职一年”呢？还是罚药厂“退一赔三”？

烘焙热

今天time 电子版history 栏目有篇长文“the coronavirus baking boom has made it hard to find flour. here’s how americans coped with ‘wheatless wednesdays’ in wwi”，文案颇长，我还没有读完。开篇讲到：全球疫情爆发，美利坚举国上下掀起了烘焙热，导致面粉短缺，类似一次大战出现的情形…….作者的拆析大略总结为：烘焙过程虽然费时间、繁琐，但是有程序、有步骤，给予在家隔离、前途未卜的民众一定的心理安慰，让他们感到，比起漫漫无期的抗疫之路，至少还有一件事件在他们的全面掌控之中……之后，作者长篇累牍地剖析了面包在西方文化中的象征意义……

我觉得，此番兴起烘焙热也许原因很简单：长时间居家，大家换着花样烤面包、烘蛋糕既改善了伙食又打发了时间，还可以在社会交往平台上晒一晒，借此与其他家里蹲的朋友保持互动。毕竟现在晒坐私人飞机去巴黎购物啥的太假了。

5月19日

星期二

沙滩狂欢

解封后的德州，这厢确诊病例大幅增长，那头儿成千“解放区”的民众开着吉普冲向 bolivar peninsula 的水晶沙滩 （crystal beach）参加每年一度的“go topless jeep weekend”。视频中满眼环肥燕瘦的比基尼女郎，和小伙伴们一边开怀畅饮，一边手舞足蹈，好不开心。沙滩上已经挤作一团，吉普车还一辆接一辆地载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狂欢。警员们虽然到场监督，奈何警力有限，控制局面实属笑谈。一个小脸儿肉乎乎的“辫子妹”热情洋溢地接受采访，对着镜头拼命大喊：“关了这么久，我要出来开趴！大家别忘了洗手啊，要洗20秒哦！”她的吐沫星子似乎穿过屏幕迎面袭来。

包子、蛋糕

居家两个多月，微信朋友圈里展开了“面食大赛”。中华面点、西式烘烤，花开两枝，各自精彩。继鲜香韭菜盒子出品后，邱先生昨天又蒸了青菜豆腐木耳馅儿的大包子，莹莹馋得打算自制牛肉洋葱小笼包；sara上礼拜做了椰汁芒果布丁，小卓昨天就烤了法棍……一起学画画的北京朋友云淡风轻地烤出了卖相精彩的牛角包、鸡腿卷、日式咸面包、蔓越莓吐司、蓝莓酸奶蛋糕……一颗接一颗厨神新星冉冉升起！

商鞅

小时候最恨历史课，考试前要绞尽脑汁记住“某年某月某日发生某大事”。一直想不明白：这些书里有记载的新闻，记住它有什么用？但是，“商鞅变法”我记得很清楚，历史课本把他吹捧为富强秦国的大英雄。后来读了一点战国时代的野史，居然把商鞅的真面目扒出来了——酷吏一枚。

这两天，有位推友和大家聊起了商鞅变法力除“六虱”的典故。什么是“六虱”呢？据《商君书·靳令》记载：“六虱：曰礼乐，曰诗书，曰修善，曰孝弟，曰诚信，曰贞廉，曰仁义，曰非兵，曰羞战。”

推友总结：在商鞅眼里，符合人类基本文明标准的礼乐、诗书、修善、孝悌、诚信、贞廉、仁义、和平，都是妨害国家强盛的“虱子”。必需除之而后快！

一生沉迷于酷刑，最终死于酷刑。也算”求仁得仁”。

5月20日

星期三

夏

入夏以来，气温时高时低，葛先生戏称为“冷夏”。说起“冷夏”，想起冰岛，过去三年，每年六月初都飞过去小住一个星期。今年旅行不便（好像身陷囹圄的囚徒），从五月初开始，就时时身心向往荒原的风声、午夜落霞、开满鲁冰花的田野、冰雪覆盖的火山、奔腾的河流、宁静的农庄……以及与大自然合二为一的归属感。

在我怀念她时，冰岛可能也在问：何日君再来？

光明在哪里？

who报道，今天全球单日确诊数为疫情爆发以来的最高值。美国、巴西、俄罗斯为几大热点。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美国、巴西之间目前仍保持通航！互相伤害？

5月21日

星期四

倒计时

今天，猎鹰9号和 crew dragon已经运至肯尼迪航天中心39a发射场，并搭上发射塔。

据说本次项目的宇航服是由spacex出品。马斯克特邀雕塑家、电影服装设计师josefernandez 为宇航员们“按需求定制”。fernandez 曾为很多漫画改编的超级英雄电影主角设计过服装，包括batman vs. superman、captain america: civil war、wonder woman 等等。除了整体线条简洁流畅、轻巧灵便、极富时尚感之外，这套宇航服的技术含金量也较高：3d打印头盔在飞船起飞降落时提供听力保护、触屏手套、防火外层等等。

离launch 还有六天时间，全美的航天迷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心里美

昨天在汪老的《自得其乐》中读到几段关于萝卜这类蔬果的趣事。想起小时候，在北京，夏天常能吃到心儿里美萝卜（“儿”字要放在“心”之后，才是地道北京话）。家里人通常把它削皮切细丝儿，用糖、醋等佐料凉拌，口感清爽，酸中带甜、甜中带辣。挑选心儿里美也是技术：萝卜缨子要翠绿新鲜、萝卜皮儿要光滑平实、掂上手要沉甸甸（轻的可能是糠了）、个头儿小的比较嫩……这么多年住在纽约，似乎没有在华人超市里见到过心儿里美，挑萝卜的技术也荒废了。

作茧自缚

二月份在乔治亚州被父子俩枪杀的黑人青年 ahmaud arbery 的案子又有新进展：拍摄枪案现场并把视频交给警方的“目击者” william bryan 今天被捕，并被控 “murder and attempted false imprisonment”。证人变犯人，这个瓜有点儿大。

5月22日

星期五

时光旅行

下午休息，有幸赶上了邱馆长组织的远程艺术讲座。今天的主讲人为美东艺术家、美术学博士，时向东先生。他以住、食、行、衣为四个切入点，带我们走马观花地领略了大都会博物馆数十件珍贵展品的风采。涵盖几大洲、跨越几千年的历史，浓缩于短短九十分钟的讲座，令人大开眼界。

时博士讲解的展品，从古埃及壁画到现代“索尔兹伯理牛排连衣裙”，层面丰富、视角新鲜。让我们虚拟了一把位于亚、欧、非大陆的几大古国人民“并不落后的古代生活”。

从古埃及乌木凳到罗马卧榻，从叙利亚大马士革贵族客厅到清朝紫檀百宝食盒……细节中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古代人民高超的手工技艺和优雅的审美风格；威尼斯运河油画、清龙舟竞渡图……又以较为宏观的表现形式描绘了彼时社会活动的场景。

跟随时博士生动的讲解，听众们做了一次飞越数千年的时光旅行……

5月23日

星期六

良驹

1918年，22岁的芝加哥青年 walter jacobs 凭十二辆福特最早期“经济适用款”model t ，成立了汽车租赁企业rent-a-car，十足先锋派。几年后，独有慧眼的汽车销售员、前芝加哥早间信息记者john hertz 购买了这间企业，改名 hertz，百年老店正式挂牌。不久，hertz 推出火车站提车、fly-drive、one-way rental 等革新服务，业绩突飞猛进，租赁点迅速增长，成网状分布，覆盖全美。到1955年的短短三十年间，快速发展成跨欧、美两洲的领域巨头，租赁点逾千家。迄今为止，在全球140多家国家拥有提车点近万。

昨天，hertz 向法庭申请了破产保护。北美裁员万人左右，并计划到年底为止，每月打折售出三万台包括宝马、奔驰系列在内的租赁车辆。联邦的纾困策略“顾天不顾地”，百年老马，路至尽头……

dragon in gully

长周末，宜追剧。在看 netflix 上年出品的18集韩国悬疑剧 “black”，中文译名《地狱使者》。案中有案，颇为烧脑。韩语对话，英文案幕，有时人物对白讲十句话了，字幕才出两行，令人着急。语言隔阂真是一道鸿沟，明明知道角色是在表达人类共通的情感和情绪，但听不擅长就是听不擅长。

一边吃晚饭一边收看黄永钢教授的讲座《语言与文化的差异：英译汉诗中的误译》。最后一张 slide 中，黄教授以《易经》乾卦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的中、英文对照为例，证明文化差异给翻译增加了挑战。黄教授也猜测：译者恐怕把“亢龙”误解为“坑里龙”，所以才出现 “a dragon in gully: there will be trouble”的译文。真是翻译组“翻车现场”。

5月24日

星期天

恐怖片

大v及神棍“白云先生”在已封公众号“至道学宫”上发表了惊世骇俗的反人类言论，大意为：美国因新冠病毒死亡逾百万，数量巨大，不便偷偷摸摸埋葬，就把亡者制成冻肉，冒充牛肉、猪肉，给民众当汉堡、热狗食用了……

尽管这段叙述引发胃部强烈不适，我仍然要写几句：如此惊悚、癫狂的言论，发新闻后短短十几个小时保守估计获10万点击几率、近800人打赏。”白云先生”到底遭遇过何等变态的经历，才能泯灭人性至此，内心近乎魔鬼般恐怖？这厮长时间发表愚蠢、极端言论，坐拥粉丝百万，大摇大摆割韭菜，据估每天获打赏近万元。拥有如此庞大稳定的群众基础，细思极恐，令人冷汗直冒。

夏日严冬

covid-19 重击下，美国经济陷入严冬。入夏后，失业率已逾20%，直攀高盛预测的“25% 峰值”，堪比大萧条时期。

今天，白宫首席经济顾问 larry kudlow 接受cnn采访，他认为不需要再延长 enhanced unemployment benefits。我有些认可他的看法。我觉得标准的失业金应该继续发放，只要申请人符合资格，但是 “加强版”的也许是时候暂停了。在同领域做销售的朋友说，她负责的区域中一点零售店主准备开业，可员工仍不愿复工，因为现在领到的失业金比工资都高。大家都不从业，经济怎么复苏？联邦就是有座金山也得吃空了，不是吗？

真空

23岁的俄罗斯护士nadia 最近的一组从业照在社会交往媒体上火了。照片中，她只穿内衣套一件连身透明防护服在男病房中照顾病人。据说照片一出引起轩然大波，医院高层声称要处分她，由于她“违反着装规范”。nadia 抱怨说：天气太热，穿塑料防护服很闷，只好这么搭配，一忙起来就没发现防护服如此透明……好吧，反正病人也不厌恶，还兴高采烈地拍照，顺手post 到网上，看来恢复得不错，nadia从业很专业。据说一家内衣企业看到她受委屈，直接抛出橄榄枝：来吧姑娘，给我们家作模特儿！因祸得福？

5月25日

星期一

归去来兮

国殇纪念日，长周末。在netflix 上追了两套韩语连续剧：“black”、“hi bye, mama!”。两个故事都是以亡者回到人世为主题素材，描述了亲情、爱情、友情等人性中最天然的情感怎么令逝者执着而徘徊人间。有句印象深刻的台词，被两部韩剧中不同的角色引用：“失去丈夫的女人称为寡妇、失去妻子的男人称为鳏夫、失去父母的孩子称为孤儿，但是失去孩子的父母却没有称呼，因为他们的痛苦无以名之。”

哪些在疫情中，毫无心理准备地变成鳏寡孤独的人们，今天，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缅怀亲人呢？

祈愿亡魂安息，追随各自生前的信仰找到未来的归宿……

惊蛰

年注定不同凡响。被疫情胖揍得鼻青脸肿的美国即将迎来新热闹——据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昆虫学家的研究报告：“百万只蛰伏地下17年之久的周期蝉将破土而出，集中出现在弗吉尼亚州西南、西弗吉尼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最稠密的地区平均每英亩将有25万只。”由于雌蝉的产卵习惯，对兰花、葡萄类的爬藤植物及树木会产生危害。还没有从病毒的祸害里缓过神儿来的果农、花农们，又得打起精神和蝉斗智斗勇。老天爷，您老人家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吗？

据说：周期蝉是世界上最长寿的昆虫之一，不同种类蛰伏时间为13年或17年，以躲避天敌……17年一折腾，这是啥规律？

觉醒

这周末，一群在staten island shoprite 购物的民众追着一位不戴口罩逛商店的女士狂骂，直到把人家骂出了店门。可见防护意识终于在基层百姓间觉醒。十万条性命的代价啊！

一丘之貉

巴西，疫情大热点，确诊人数直追美国，全球第二，死亡人数已达2万多。总统博尔索纳罗至今认为covid-19是流感，还公开反对“禁足令”，遭到一点法官们的严厉驳斥。这位害人精总统和川大爷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吧？

5月26日

星期二

回归

欧洲，全球时尚界的风向标，其中巴黎，更是引领潮流，地位卓然。在上个世纪初，巴黎时装曾为多个美国设计师提供创作灵感。二战期间，纳粹一度盘踞巴黎，1943年的 fashion show 被迫取消。美国时装界公关eleanor lambert 拽住机会，邀请媒体到纽约参加 press week，给美国本土设计师们提供了一个大显身手的舞台，分享他们的革新与时尚理念。精彩的press week 不仅成功吸引了国际同行的注目，并为“四大时装周”首开先河。

几十年后，在纽约、巴黎、伦敦、米兰分别举办的每年2次的时装周，已经转型为全世界时装大牌、时尚名流、影视明星、真假贵族、网红云集的大荟萃。秀场的服饰，越来越脱离服装的基本意义，把标新立异作为终极追求、将怪诞误解为革新、恶趣味当作为有型……四大时装周，已沦为群魔乱舞的 halloween。

年，渺小的人类被瘟疫的巴掌扇回原形，“四文芳阁之都”无一幸免。男女老少蓬头垢面猫在家里，高级定制不如一卷厕纸。

所幸，时装大牌的掌门人们在两个多月的禁闭中纷纷开悟。gucci 的创意总监alessandro michele 昨天宣布：将永久摒弃以前传下来的时装 calendar，重新审视客户的真正诉求，在其设计中，保存基础元素，抛开多余的赘物。michele的疫后运营策略，源于他对“人和自然关系的反省——人类对自然的贪婪攫取，造成了日益严重的环境恶化、资源枯竭…… ”希望gucci 及一众欧洲大牌引领服装界回归本质，作一支倡导新风的“风向标”。

歪瓜与裂枣

川普和拜登，经过各自党内角逐出类拔萃的两颗“硕果”，就这样成为决赛选手，大大咧咧地站在全美选民的面前。想起投票那天，要在“川半斤”和“拜八两”之间选一个轻一些的祸害，除了堵心还是堵心。

那么多年轻有为、志向远大、政见清晰的政治家们，如何就“入不了围”呢？如何就眼巴巴任由江山从一个混老头儿手里换到另一个昏老头儿手里呢？这不合理！这不科学！

领悟

一场瘟疫，各种真面目都一一暴露。大到国家领袖、政治体制、运作系统、民众素质……小到狐朋狗友的三观。大开眼界，深有领悟。

【作者简介】冰果，纽约华语诗歌作者，《纽约一行》、纽约国外华文作家笔会副会长，作品散见于《诗刊》《创世纪》《香港文学》《绿风》等文学刊物，多首作品收录于《纽约流光诗影》《继续狂奔在反省之路上》《纽约不眨眼》《三重奏》等合集，另有自选诗集《纸蝴蝶集》。

：唐简

编发：唐简

原标题：《疫情下的纽约诗人｜冰果：纽约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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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我们在一起:瘟疫下的异乡人

来源：人民视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