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台铭们”纷纷退休，中国家族企业正面临“接班人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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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阿里巴巴去年宣布马云退休后，“郭台铭将退休”的消息再次将大型企业的退休和继任问题推到了舆论的热点。

在中国，80%以上的民营企业以家族企业的形式存在。代际传承作为家族企业持续成功的关键要素，在中国家族企业中并没有顺利实现。现实是，近年来，中国家族企业进入了代际传承的关键时期。

在未来十年，近300万个家族企业将面临代际传承的问题。然而，胡润富豪榜调查发现，近50%甚至更高比例的第二代家族企业不愿继承父亲的企业。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调查数据，82%的第二代家族企业“不愿意也不愿接手”。为什么中国的“第二代家族企业”不愿意接手？

理解中国家族企业面临的“代际传承难题”、第二代自主、权威合法性与比较期待、隐性知识转移、价值观差异等。，可能都有助于思考这个问题。

第二代经验的影响

在企业传承的过程中，第二代的成长经历会给企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1)童年经历

童年经历在个人信念和偏好的形成中起着重要的作用。第二代在童年时经历了家族企业的初始阶段，对企业有着复杂的“拒绝”情绪，这种情绪以两种方式影响着第二代家族企业的信念和偏好，导致第二代对其父亲创立的事业缺乏认同感。

首先，不同于第二代的环境，第一代家族企业的创始人大多为了生存而创业。然而，第二代在物质生活优越的环境中长大，所以生存不再是头等大事。与他们的“草根”父母相比，他们缺乏努力工作和创业精神。

其次，在家族企业的初始阶段，父母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企业中。即使不容易理解父母的创业精神，第二代家族企业也会认为企业的存在剥夺了父母对他们的关爱，这使得第二代认为创业初期的企业是父母最心爱的“孩子”。这种对童年时期形成的企业的嫉妒会持续几十年，这将给企业的传承带来意想不到的困难。

继承了家族企业后，第二代人对父母创建的企业缺乏认同感。为了避免这种可能与父母在信仰、偏好和情感上的冲突，第二代不愿继续在父母的领域经营，而是希望脱离父母，从事自己感兴趣的行业，通过跨行业并购进入自己感兴趣的行业。

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童年经历家族企业初始阶段的第二代更倾向于通过跨行业并购进入其他行业。

(2)海外学习经历

除了早期童年记忆，教育经历在个人信念和偏好的形成中也起着重要的作用。与第一代家族企业相比，第二代大多在海外接受高等教育，这与他们父母的教育环境有很大不同。他们通常有更专业的管理概念和行业知识。第二代海外留学经历从三个方面影响了企业的代际传承。

首先，第二代家族企业的海外学习经历使他们接受了比父母更系统、更科学的企业经营知识和管理理论，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知识和观点与父母不同。其次，一个人的教育水平越高，他处理和分析信息的能力越强，这导致他的创新意愿和风险偏好越高。最后，第二代人在留学期间不可避免地会减少与企业的接触，从而继承第一代人所建立的政治、商业关系和人际关系等隐性资本，这将是一个真正的空时期。

一方面，这些沉默的资本很难直接传递；另一方面，这些沉默的资本可能不会被许多接受过西方现代商业哲学教育的第二代人所继承。在中国这样一个“人际关系”社会，社会关系往往在企业的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就导致了第二代如果继续在他们父母的工业领域经营的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留学经历导致的两代人之间的价值观差异也会促使第二代人更倾向于脱离他们父母的工业范畴。因此，本文提出了另一个假设:具有海外留学经历的第二代家族企业更倾向于通过跨行业并购进入其他行业。

(3)家族企业以外的工作经历

西方学者的研究表明，企业高管进入社会后的社会史将直接影响企业决策。custdio研究了企业高管的工作经历对其管理行为的影响，发现具有金融业工作经历的首席执行官往往具有更高的风险偏好，他们通常会使公司在管理企业的过程中持有更少的现金和更高的负债。同时，有金融业工作背景的ceo在企业财务管理方面也更加积极，更有能力解决企业的融资约束。

高管的社会历史可以“外化”为企业价值，如更高的M&A绩效、更有经验的管理理念，甚至更专业化的生产模式。由于专业培训和个人偏好，许多第二代家族企业在完成正规教育后并没有直接进入家族企业，而是在家族企业之外寻找工作机会。

家族企业之外的工作经历使第二代人能够体验到与家族企业内部不同的企业和企业文化，这有助于他们开阔视野，了解行业形势，并对其经营方法和经营理念的形成起到重要作用。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在进入家族企业之前，与家族企业所在行业有不同工作经历的第二代往往会通过跨行业并购进入其他行业。

(4)产业繁荣的调节作用

在转型经济中，企业的经营状况不仅受到自身内部条件的影响，还受到外部产业繁荣和宏观经济环境的影响。行业繁荣从两个方面影响第二代对企业前景的预期。

首先，中国的家族企业基本上都是传统的制造业。在当前房地产行业低迷的情况下，大量的能源和资本投资被用来换取微薄的利润。这种“利薄如刃、压重如泰山”的行业背景无疑会进一步削弱第二代对家族企业的认同，其对父母生活方式的偏见也会被放大，从而进一步增加第二代跨行业并购的动机。

其次，与父母从零开始创业的强烈情感维系相比，第二代人会实施更多的资本逐利行为。当实体经济的盈利能力下降，风险不断暴露时，他们可以意识到继承父业，继续在原有范围内经营只会导致企业前景的恶化，因此他们对公司转型升级的必要性有了更加理性的认识。许多第二代家族企业更倾向于在互联网、金融、高科技和信息等行业开创新局面，展示自己的才华。因此，在他们从家族企业手中接管后，他们将更倾向于带领企业走出制造业。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行业繁荣程度对父母童年时期的创业经历和企业的跨行业M&A行为有负向调节作用。行业繁荣对规范第二代海外学习经验和企业跨行业M&A行为起到了负面作用。行业繁荣对规范第二代员工的工作经历和跨行业的M&A行为具有负面作用，这与家族企业不同。

(5)高收益行业的增长经验和并购

作为企业的最终所有者，第二代家族企业将通过其个人影响力为企业寻求更大的利润，即使它不愿意继续在其母公司的工业领域经营。因此，当企业选择跨行业经营时，很有可能进入利润丰厚的行业。

在金融房地产行业高收入的驱动下，家族企业很容易选择进军金融房地产。首先，家族企业通过跨行业并购进入金融房地产行业，这是由巨额利润驱动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它们都是资本密集型行业。第二代经历了父辈的辛勤劳动，与劳动密集型、薄利多销、低附加值的传统制造业相冲突，对工业运营、成本控制和精细化管理缺乏兴趣。他们不愿意重蹈老一辈人的覆辙。

其次，大多数在国外学习过的第二代人都有金融和商业方面的专业背景，他们在家族企业之外的工作经历使他们更好地理解了资本的逐利本质。因此，作为资本运营和国际化产业的金融房地产更受他们的青睐。

第二代人更喜欢资本密集型

基于上述研究，本文提出以下假设:童年经历家族企业初始阶段的第二代人将通过跨行业并购推动企业进入金融、房地产等高收益行业。具有海外学习经验的第二代家族企业将鼓励企业通过跨行业并购进入金融、房地产等高收益行业。具有不同于家族企业工作经验的第二代人将鼓励企业通过跨行业并购进入高收益行业，如金融和房地产。

我们的研究结果如下:第一，在家族企业的传承过程中，父母童年时期的创业经历、海外留学经历以及第二代家族企业之外的工作经历都会增加跨行业并购的可能性。

这主要是因为第二代的成长经历与第一代有很大的不同，这与他们的父母在思想观念上有冲突。在这种情况下，第二代可能不会继续在他们父母的工业领域经营。选择之一是继承家族企业，然后利用家族优势带领企业进行跨行业并购，进入其他行业开拓领地。这一方面缓解了家庭继承的压力，另一方面，它“逃离”了父母对其不感兴趣的传统制造业，获得了家庭资源。

其次，在这个过程中，企业所在行业的繁荣对第二代人的成长经历和跨行业M&A行为起着负面的调节作用。如果企业所在的行业不景气，将进一步增加第二代M&A跨行业的动力。

第三，第二代成长经历和高收益行业并购的检验结果表明，第二代童年父母的创业经历和家族企业之外的工作经历将显著增加他们进入金融、房地产等高收益行业的可能性，这一方面是由资本的逐利动机驱动的，另一方面是由金融、房地产等高收益行业的资本密集型属性决定的。这种资本密集型产业为第二代提供了一种不同于他们父母辛勤工作的生活方式，因此更受第二代的影响。

(蔡庆丰，厦门大学经济学院金融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金融学博士；陈，厦门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系博士生；吴杰，厦门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系研究生

来源：人民视窗网